孤鸿野号

是号叫的号不是号角的号。

忘羡◇一条抹额引发的血案(上)(已完结)

◎丧妻叽×重生失忆羡。双向暗恋。原著向(不)。分上下两次发完。约1w多字。起名无能。

设定请戳,因为是省略了前文直接从高潮写起,建议大家看下。简略说就是羡羡投胎重生后来找汪叽再续前缘的故事。

◎预警:(上)没有糖正如大家所料,虐是免不了的(而且我好喜欢啊喂),不过后面甜得发腻,HE请放心。

◎(下)篇有车,送给大家一个(因为没认出老婆很愧疚所以)小心翼翼温柔至极苏爆了的含光君。

◎本文又名《老祖再爱我一次》、《老房子着了火,纵火的还是……》

◎因为会涉及所以多说一下,设定里提到,这篇接《如果老祖不夜天后失忆》,上辈子陪汪叽走到最后的是老祖羡,并且老祖失了金丹体弱。汪叽没有经历十三年的等待也没有印温家烙铁,只有受戒鞭。另外我个人特别喜欢的,是写羡羡梦见上辈子二人相处的时光,虽然从这一世角度看很虐,因为他起初以为那些是假的……

◎(随意的设定)羡羡这一世是被一猎户人家捡来的,跟着猎户姓魏,在家排行第四,父母不会起名字,就叫他魏四。

◎(还是随意的设定)羡羡这么讨人喜欢,在蓝家肯定会有几个要好的师兄弟,暂不起名,除非以后写前文。

◎羡羡这辈子的脸就设定为莫玄羽那样吧~

◎bug/OOC满地(eg为了避免辈分尴尬,思追他们就不出现了)

 

 一条抹额引发的血案(上)

 

魏无羡从练武场上下来,扯下汗湿了的抹额,用手随意擦着脸,脚下穿过葱郁的花草,往自己的屋子方向走去。雪白素雅的校服被他松松垮垮穿着,露出一片汗湿的麦色胸膛。晶莹的汗珠滑过他分明的锁骨和线条流畅的胸肌,隐没在白色的领口。

正是晨练结束,周围三三两两的门生,大多朝着食堂走去。魏无羡逆着人流,一路上遇着几个师兄弟,问他怎不去吃饭,他笑着摆手说一会儿去。走了一阵,周围人渐少,他脸上笑容也慢慢敛了起来,忽然耳中捕捉到一个声音。

“……今日含光君没来指导剑法呀?”

“……听说一早就出门了,好像去解决什么邪祟,估计要离开几日吧……”

两个门生说着话走远了,没注意到一旁神色异常的魏无羡。他愣了片刻,心头微微一松,继而露出一个苦笑,摇了摇头。

也幸好他出门了……否则真不知该如何面对……

 

 

 

蓝家外姓门生的住处是联排单间,四周是葱茏的草木,静谧幽深。

魏无羡心里有事,不觉饥渴,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呆着,进了屋也懒得锁门,就在床上重重躺下,一手搭在额头上,看着头顶木板发了一会儿呆。

半晌,他翻了个身,在枕下摸索着,取出了什么,怔怔看了一会儿,闭上眼,把那东西靠在胸口的位置。

那是一条卷云纹抹额。

蓝家抹额材质特殊,即便使用多年,只要不时清洗,便如崭新的一般。

魏无羡手中攥着的那条,据他爹说,是他被捡来时,就绕在他手腕上的。这抹额与蓝家高阶修士的抹额并无什么不同,唯一是那内衬上,用浅色银线绣着一个端正的蝇头小楷字,衬在白底上不易觉察。

几岁时发现这个字的,他已不记得了,大约是无数次摩挲把玩时指尖碰到了不同于丝滑的触感。然而真正认得这个字,却是他来到云深不知处以后。

还记得六年前那次早课上,他照例坐在第一排——那是蓝启仁为了不让他在后头开小差特意安排的——不过那日他安分得很。往常对着蓝启仁那一抖一抖的花白山羊须或昏昏欲睡或如坐针毡的他,认真地托着腮仰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讲台上端坐着的人。

那日轮到含光君讲课。

那人素衣如雪,面容俊美不似真人,神色冷淡,面无波澜,却让他百看不厌。蓝家人大多样貌出众,若论起来,蓝宗主可说更胜一筹。可他自从山下试炼第一次看到蓝忘机,就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移不开眼。

耳边讲课的内容却不知听进去多少,直到他发现,含光君清冷的语调微微有一丝变化,说不出来是什么样的波动,似乎变得有些柔和。他不禁把注意力转向那人说的话。

“……‘世网婴吾身’,诗人在说自己为世俗所羁绊。”讲课之人顿了顿,垂下眼,不知想到了什么,半晌才开口,声音微微有些沙哑,“……婴,缠绕之意。”

……哦,原来抹额上绣的那个字,是这么个读法,这么个意思。

不过这个字究竟与他有什么关系,他却一直没弄明白。他只知自懂事起,每当看见这条绸带,脑中模模糊糊便有个念头,一定要去找一个人。但那人是谁,他不知道,但想必与这绸带有关。五岁时受一位偶然经过的修仙人士指点,知道了那是蓝家抹额,于是他苦练六年,跋山涉水来到姑苏,通过了试炼,还被含光君收入门下,成为其开山弟子。

起初只是单纯喜欢与含光君相处,喜欢看到神情冷淡的师尊因为自己的一句话或一个动作而产生细微的反应。却不知何时起,自己的心思变了,含光君的一举一动,仿佛蜻蜓掠过水面,在心尖上点起层层涟漪。偶然的肢体接触便能让自己心猿意马,许久之后还回味着蓝忘机握着他手腕纠正剑法时从身后传来带着体温的淡淡檀香。那人也开始一次次进入梦里,梦中他浅色的眸中只有自己,就像他白日里肖想的那样。

他渐渐觉得,自己要找的人,应该就是蓝湛吧,否则为何一见到对方就舒坦,就想多靠近一点呢?除了蓝湛他谁都不想要,还能是谁呢?

……可他错了。

斑驳的日光透过木窗照在魏无羡略显苍白的俊脸上,他双眼紧闭,纤长的眼睫颤动着。

……蓝忘机心有所属。

不仅如此,他还明确拒绝了自己。

就在昨夜。

魏无羡不禁捏紧了抹额,胸口细密的疼痛弥漫到四肢百骸,逼得他深吸了几口气才平复下来。

他睁开眼,如梦初醒般松开了手中那条抹额,心疼地用指尖摩挲抚平方才捏出的褶皱。幸而蓝家抹额材质优良,不易发皱。被他体温焐热了的抹额柔软光滑,透过窗子的日光照在雪白的丝缎上,散发着莹莹的光,仿佛稍稍抚平了他心头的战栗。

昨天夜里,他做了个美梦,湿着眼睛醒来,便再也睡不着,在床上抱着脑袋静坐了许久,跳下床,掀开木地板,翻出自己藏的天子笑,坐在地上支着腿,一坛接一坛往口中灌,仿佛便能将胸中翻滚的情绪淹没。

那梦境清晰逼真,每个细节都纤毫毕显,如同真实发生过一般。

梦中蓝忘机对他笑了,原来那人笑起来是那样的——晴光映雪,灿若星河,瞬间夺走了他的呼吸。梦中蓝忘机与他对着高山流水琴笛合鸣,他们一同夜猎,仗剑四方,一起踏遍大江南北,品过人间至味,看尽世上最美的风景。

梦的最后,他靠在对方温暖的怀中,缓缓合了眼。

他们走过了一生。

 

魏无羡不知喝了多少坛酒,也不知何时摇摇晃晃地找到了含光君的静室,不记得自己死皮赖脸地拉着对方的衣袖都絮絮叨叨了些什么,只记得最后一句,和蓝忘机的回答。

 

“……蓝湛,我喜欢你。”

 

踉跄着回到自己的房间,他脑中还回荡着最后的场景。

那双令他心醉的薄唇动了动,说出的话却仿佛冰锥直直刺入自己被酒熨得火热的胸膛:

“……出去。”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样离开静室的。只记得分明是夏夜,云深不知处却冷得不像话,大约是幽兰萋草丛生的缘故罢,他回去的一路上都在哆嗦,几次差点滑到。

怎就没控制住呢?明知那人心里有一个忘不了的人,明知他不可能接受自己,甚至连直呼名字也惹得他不快。

只是那个梦太美,让他禁不住信以为真。

自己要找的,怎会不是那个人呢?他不会弄错的,他的感觉,他的心跳,一切都告诉自己,就是蓝湛。可如果不是自己弄错了,那又是什么错了呢?

他半睁着双眼仰面躺在床上注视着黑暗中的虚空,一动不动,直到漏尽天明。

如果不是自己弄错了……或许从一开始,这就是个错误。

……自己所剩下的,便只有这条抹额了。

 

“魏四!你好大胆!”

忽然耳边一声大喝,将他从回忆中抽离。他猛地睁眼,眼中水雾未散,隐约见一身影袭来,下意识一个打滚弹起,却发现对方并非意在攻击,站定一看,才发现是那素来与他不对盘的门生苏逸,视线一扫,魏无羡登时变色,猛地劈手向对方腕间——原来对方竟趁他不留神,夺去了他手中抹额!

苏逸今日在练武场上就见魏无羡状态异常,心不在焉,便偷偷跟在他后边,想着是否能抓住他什么纰漏,见他只是回了自己房间,有些失望,正准备离开,却见人从枕下摸出一条抹额看了半天,心里纳闷,定睛一看抹额上竟隐隐有纹路,心中一喜,想着终于逮着把柄了。趁人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他破门而入,抢过抹额来一看,连自己都有些惊异了——

“竟是品级最高的卷云纹抹额……”他瞪大了眼睛,刚晃过神,抬头就见魏无羡袭来,慌忙躲闪,一边高喊:“来人啊!捉贼啊!”

苏逸飞身退向门口,没几步便被魏无羡赶上,格挡了两三招就被捉住了手腕压在地上,满脸通红地挣扎,口中仍喊着:“捉贼啦!——”

魏无羡沉声道:“还我!”

苏逸挣不动,憋得面容扭曲:“无耻小贼!偷东西被我撞见,竟让我还你?”

魏无羡不动声色稍稍加力,苏逸便痛呼一声松了手,狼狈地站起身揉着手腕咬牙切齿。

“好啊魏四,你胆大包天,偷偷摸摸做这种事!”

魏无羡夺回抹额,检查了一番见没有损伤,松了口气,抬头冷眼看着对方。

门外脚步声由远及近。

“怎么了怎么了?”

“哪有贼?”

方才的叫喊陆陆续续引来了人。

“魏四偷了本家高阶修士的卷云纹抹额,方才鬼鬼祟祟地戴上,正好被我撞破,简直可耻!”

苏逸高声喊着,信口添油加醋,围过来的门生看见魏无羡手上的抹额,一些人眼神慢慢流露出几分鄙夷。魏无羡抿着唇,饶是他平日脸皮再厚,此刻也面色微白,紧紧捏着手中抹额,喉头滑动几下:“……我没偷!”

苏逸冷哼一声:“人赃俱获,还想狡辩!跟我去见宗主!”

平日里与他交好的弟子,见他手中的抹额,也是一脸不解,其中一人道:“魏师兄不是这样的人,苏逸你别血口喷人。”

苏逸狠狠瞪了那人一眼:“大家都看见了,抹额就在他手上拿着,方才我向他要,他还不给,这可是我血口喷人吗?!”

魏无羡朝苏逸冷冷道:“别废话了,见了宗主,我自会解释。”

说着便朝众人围堵的门口走去,人群自动让出一条道来,边上有人道:“师兄你和宗主他们说清楚,会没事的。”

魏无羡朝替他说话的几个师兄弟点点头,迈步离去。身后苏逸冷哼一声,又想到这次魏无羡定然无可辩驳,脸上微微露出得意之色,负手跟了上去。

 

 

 

夷陵乱葬岗。

荒坟破败,杂木萧索,枯草中隐隐有绿莹莹的磷火跳动。

蓝忘机一袭白衣胜雪,提着湛湛蓝光流转的避尘,缓缓行走在枯树断桩间,周身不染纤尘。

乱葬岗毕竟是古战场,这些年虽几次加强封印,但不时仍有阴煞之物出没。

然而此地乃云梦江家管辖范围,蓝忘机却频频带着小辈来此夜猎,似乎这里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回忆,让他偶尔望着月色清辉下的山顶晃了神,耳边小辈的叽喳吵闹声逐渐远去,只余脑中回荡着的一个清朗的声音。

“蓝湛!快看我……”

 

但此时此刻,蓝忘机在密密丛丛的荒树野蒿中停下脚步,指尖用力揉着眉间,发现自己脑中还回响着另一个声音。

那声音有些青涩,带着潮湿含糊的酒气。那酒的香味蓝忘机是十分熟悉的,每每带着熟悉的体温包裹着他的感官,总惹得他素来平静的心一阵阵悸动。但他以为自己的悸动永远只会给那一个人,也只应该给那一个人,因而当白衣少年拉着他的衣袖,唇齿间带着熟悉的酒香在他耳边低低呢喃着表白,声音微颤如同恳求,蓝忘机一阵难以抑制地心颤,随即便涌上一股愤怒,那怒火是对着他自己的,只是他当时气血翻滚,分不清自己为何颤抖、为何气恼,下意识把这情绪归咎于惹他心绪不宁的人。

他把少年赶了出去,以为这样就能让心恢复成一潭明镜。

蓝忘机不曾想自己会有近似于落荒而逃的时刻。

他一夜未眠,天微亮就出了云深不知处。他害怕面对那被自己残忍拒绝了的少年,害怕再次看到对方那双往日笑盈盈的眼睛里流露出悲伤,怕自己会兵荒马乱,忍不住丢盔卸甲。

此刻的蓝忘机心神不定地提着剑,身边走过了几具摇摇晃晃的尸体他也浑然不觉。他已在乱葬岗上行了一日,却未能将心中的一团乱麻梳理开去。

此时月上山冈,照得树林一片惨白。松树野蒿,密密丛丛,坟丘累累,满目荒凉。蓝忘机静立着看向头顶明月,面上依旧淡漠,看不出他内心涌动的思绪。

他开始回忆,忆起魏四曾问自己为何会在众求学者中留下他,当时他没有回答,因为那时他已察觉到,自己竟是有私心的。虽然后来魏四果然不负期望,逐渐崭露头角,然而蓝忘机当初留下他,却是看到他与那试炼用的山魈搏斗至力气耗尽,一身黑衣满是污血,双手紧握着插入妖兽腹中的剑一动不动直至失去意识——那模样,竟与当年他于屠戮玄武口中拉出昏迷的魏无羡时的情景如此相似。

不过,这是蓝忘机后来才想明白的——在他无数次从自己徒弟身上看见那个人的影子之后。他说话总带着笑意,调皮时爱眨右眼,不愿好好走路,家规总背不住,严谨的蓝家校服愣是被他穿出逍遥浪子的气派,头发也常常随意一扎,私下里还喜欢穿黑衣。

甚至十数日前,蓝忘机照常在入睡前乘着月色,缓缓走过五十年前那个人翻过的墙头时,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夜色下,那掩映在翠竹古树间的一排排黛瓦上忽然腾起一个矫健的人影,那人手里拎着几个圆滚滚的坛子,轻飘飘一跃而下,站起身拍拍衣摆正要大步离去,忽然猛地站住了,转向自己,半晌出声:“蓝、蓝湛?”

那人一袭黑衣,身材纤长,面容隐在屋檐阴影下,摇曳的竹影打在他身上,如梦似幻。

蓝忘机喉头滚动,颤抖着不敢上前,生怕碰碎了这幻境,亦不敢开口。只见那人迈近一步,正走到皎洁的月光下,面容终于显露出来……

“魏四?!”

蓝忘机深吸一口气,忍住大起大落带来的眩晕:“你……这是在做什么?”

少年挠了挠头:“呃……没什么,就是想喝酒了呗。弄了点天子笑,含光君要来一坛不?”

蓝忘机听见那酒的名字,身形几乎一晃,看着少年那张脸,却分明是另一个人,不禁握紧了袖中的拳头:“胡闹!云深不知处禁酒,明日你自来领罚。”

少年讨好一笑:“哎,不用这样吧,蓝湛……”

听见这称呼,蓝忘机心头又是一震,猛地一挥衣袖,冷冷道:“别直呼我名字。以后也是。”

少年的笑容一僵,肩膀也缓缓垮了下来,面色在月光下似乎有些苍白,一双眼睛直直盯着他。

自己这徒弟私下里没大没小惯了的,常常这么叫自己,但方才心中无端一股邪火烧上来,蓝忘机自知话说得重了,此刻只得尽量放柔语气:“罢了。你回去吧,往后不可再饮酒。”

少年半晌才低低应了一声,依旧是默默看着自己,那张素来带笑的脸上此刻似乎有些落寞。

蓝忘机心里莫名一紧,不再看他,转身朝静室走去,身后那道目光却仿佛刻在了他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

 

忽然耳边一阵风声,蓝忘机猛地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已不知在这荒草间立了多久,枯树与杂草在寒风中呻吟,头顶哗啦啦一群乌鸦飞过张牙舞爪直指苍穹的黑色枝干。

背后忽地又是一阵细碎的声响,他飘然旋身,见一只凶尸正朝他举起干枯的双臂,带着干涸血迹的骨头在月色下发着惨白的光,那残缺不全的枯骨十指间握着一柄断剑,朝他猛地劈将下来。

蓝忘机要闪开轻而易举,可他却一动不动地愣住了。

这凶尸举起断剑的姿势,竟与那日一模一样。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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