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鸿野号

※1k3小甜饼。一发完。原著向。

软肋

夷陵老祖怕狗，这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有一回他带蓝家小辈们夜猎归来，于姑苏街头撞见一条乱窜的黄狗，虽说稳住了没当即拔腿就跑，却也僵硬得一步也挪不动了。多亏那一个懂事的弟子蓝思追心细察觉，上前制住恶犬并寻得主人，还嘱咐对方往后小心拴好以免伤人，此举让魏无羡啧啧称赞，一众少年也开始就此事讨论起来，其中人不乏曾经被狗追咬或是被犬吠吵得失眠的惨痛经历，说起来是咬牙切齿，再加上魏无羡的鼓风煽火，众人一致同意养狗虽好也得加以规范，回家后向长辈们一说，蓝启仁心道难得子弟们对礼仪之事如此上心，拈着胡子悠悠点头表示赞许，于是蓝家发挥其姑苏领导班子的模范作用倡导姑苏百姓文明养犬、共建文明姑苏，此后魏无羡走街串巷遇见清一色栓了缰绳的狗朝他龇牙咧嘴却无可奈何，别提多扬眉吐气了。

不过除此之外，他可谓天不怕地不怕，什么“目中无人”、“猖狂嚣张”这样老掉牙的品评他通通笑纳。可不，管他面前是气势汹汹的千百家主还是排山倒海的尸兵鬼将，魏无羡何时退过半步。

然而有时候他细思起来——他这人虽然万事不上心，但活了两辈子如今总算等到盛世清平，闲暇一多难免有心思细腻的时刻——其实有一个人，是让他真怕的。

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那人就是蓝忘机。

尤其是上辈子，他被迫修了鬼道后，每逢与蓝忘机相遇，他都极怕对方劝他放弃邪术。他费劲调转话头，试图聊起从前在蓝家无忧无虑的日子，却一再被冷冷提醒，有些东西回不去了，他走的路不是那人前行的方向，横亘在他二人之间的鸿沟，只会愈裂愈深。

这辈子两人终于修成正果结为连理，按说魏无羡应没什么可怕的了，但只要是将心系在一人身上——或按他自己的话说，往自己脖子上套了犁拴了缰——就必然有软肋。

比方说，他时而察觉夜里蓝忘机会倏然喘着气惊醒，又支起身细细端详他许久才平静躺下。有几次他能感到蓝忘机微凉的指腹在自己面颊上轻轻摩挲，小心翼翼不敢用力。

这种时候他就又心酸又无奈，若是睁眼吧，又怕蓝忘机自责吵醒了自己，装睡吧，却也难以心安理得地重新入眠了。

于是他想了一些解决方法，例如整个人压着蓝忘机睡，让对方在梦中也能清晰地感到生命不可承受之重。又或是劳动自己，牺牲色相，让蓝忘机就寝前好好地神游物外天人合一，保管事后蒙头睡到翌日初晨。

这问题算是渐渐好转了，但依旧还有些让他发憷的小事，比如外出夜猎——尤其是蓝忘机有事不能相陪的时候——总免不了磕磕碰碰。前些日子他惊喜地遇上了难得一见的“鬼车”——就是在夜里鸣叫如车轮轰隆的那种妖鸟——本想多周旋试探出对方都有哪些招式，奈何身上衣服已被那妖禽口中吐出的毒血和燎人的长羽九尾破开了多处，念及蓝忘机不悦时的肃穆神情，只得叹息作罢，速战速决了。

然而即便他一回静室就迅速洗净更衣，仍是没逃过蓝忘机的火眼金睛，对他身上无一处不了如指掌的含光君很快便察觉到他胸腹多出来的难以肉眼观测的细小伤口，并蹙眉敛色仔细盘问了一番。

魏无羡自是又重复了一番“上辈子我肠子掉出来都能塞回去再战八百回合”的言论，并身体力行演绎了自己的确能“再战八百回合”。

腰酸背疼的老祖最终虚脱地靠在含光君结实的肩头，连一根手指都抬不动，迷迷糊糊地想自己究竟是怎么落到这个田地，这可比和妖鸟对战累上百倍。

……不过，这感觉也不错。

他闭着眼，轻轻蹭了蹭蓝忘机搁在他头顶的下巴，换来落在发间的一个轻柔的吻。

……嗯，应该说是好极了。

【完】

※

因为你，我与这世间有了永恒的羁绊。